亩产论英雄：佛山高效运用土地的未来
“佛山要重点引进和培育电子信息、生物医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努力形成智能装备及机器人、智能家电、新能源汽车等世界级优势产业集群，构筑产业体系新支柱。”近日，在佛山市一季度经济分析会上，佛山市市长朱伟部署工作时说。
发展新产业、构筑新支柱，这是佛山一系列重要动作的内在主线。佛山市委、市政府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的思路始终非常明确、坚定。
然而，一道难题也摆在佛山面前：土地总面积仅有3797．72平方公里，低于不少经济总量与之相仿的城市。在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佛山人已奇迹般地发展出了总产值2．2万亿元的工业集群。接下来，在已高度开发的土地上，新项目、新投资、新产业还能去哪里寻找新的空间？
向低效土地“开战”，为新产业、新动能腾出空间，为“亩产论英雄”赋予新的内涵——这既是佛山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同时也正在悄然成为全市五区新一轮竞逐的新焦点。
“要将‘三龙湾’打造成为佛山新时代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关键极核、新旧动能转换的加速器。”前不久，佛山市委书记鲁毅主持召开会议，提出高水平规划建设“三龙湾”高端创新集聚区的各项要求。
“三龙湾”乃至整个“一环创新圈”的规划建设，标志着佛山产业正在迈向新的阶段。而优质产业项目的引进、重大平台的建设，正在成为佛山经济发展的蕞大需求。
去年，佛山引进投资额超亿元的内资签约项目395个，计划投资总额3016．34亿元，同比增长88．81％；超千万美元外资项目46个，涉及投资总额35亿美元。今年一季度以来，又有一批项目落户佛山。
佛山不缺对项目的吸引力，却无法对所有优质项目“照单全收”。近年来，佛山不乏因为土地问题而与一些大型项目失之交臂的遗憾案例。
在今年3月底举行的佛山全市重大招商项目现场推进会上，土地是被频频提到的一个关键词。会议指出，用地问题制约了佛山“招大商”的布局和大项目的引进。
佛山为何缺土地？这座以工业为主的城市，总面积本身不大，却创造了巨大的工业体量。只有对比其他城市，才能发现佛山在这方面的特点。
以杭州为例，去年，杭州、佛山工业增加值分别为3982亿元、5300亿元，但杭州总面积高达16853．57平方公里，佛山仅为3797．72平方公里。
佛山的土地面积仅有杭州的22．5％，却创造了远高于杭州的工业总产值，全市土地开发强度可想而知。
按照每平方公里的GDP产出计算，结果也堪称惊人。去年，杭州GDP为12556亿元，每平方公里产出的GDP约为0．745亿元。而佛山虽然GDP总量低于杭州，但地均GDP却遥遥领先，高达约2．515亿元，是杭州的3倍。
这不是一个孤例。去年，佛山GDP排名全国城市第16位，排在佛山前面的绝大多数城市总面积均大于佛山，其中一些城市是佛山的数倍之多。其中与佛山蕞为接近的宁波，总面积9817平方公里，约为佛山的2。58倍。而佛山的地均GDP，同样超过了宁波等众多城市。
较高的地均GDP既是成绩，也是瓶颈。接下来，要推动整个城市经济总量和综合竞争力继续提升，佛山要去哪里找空间？在已经高度开发的土地上和较高的地均产出基础上，佛山必须找到推动力更强的新引擎。
4月底，顺德伦教堤围旧渡口旁，随着几台推土机的轰鸣前进，破旧不堪、低矮的厂房应声倒地——北海工业区改造示范项目动工，标志着伦教村级工业园升级改造进程开启。
佛山要推动制造业向高端跃升，就必须向低效土地“开战”。而村级工业园就是这种低效土地的主体。尽管近两三年来，佛山已经多次推进村级工业园的整治提升，并且取得了一定实效，但在进入今年，特别是“一环创新圈”等载体横跨出世后，这一工作的紧迫感空前提升。
在激烈的区域竞争中俯瞰佛山，村级工业园的升级改造早已不仅是一个环保课题，而是与全新的产业升级需求紧密相连。今年以来，在多个经济会议上，佛山市领导对此提出要求，而且指向性更加明晰。
“我们要用市场化、法治化的手段去除低端落后无效产业，对全市占地193平方公里的1029个村级工业园区进行整治提升，运用市场机制清理整顿不达标企业，为新动能腾出发展空间。”佛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蔡家华在今年的全市经信和科技工作会议上表示。
为新动能腾出发展空间，正在成为佛山五区发展竞逐中的新焦点，也为传统的“亩产论英雄”增添了以创新含量为导向的新内涵：各区不仅要向土地要高产出，更要为其注入以创新为导向的新产业作为持续支撑。
今年3月，南海举行城市更新工作大会暨2018年度项目投资推介会，推出城市更新项目175项约2．9万亩，13个特色小镇共21个项目。南海计划打造更多承接产业项目的载体，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培育壮大机器人、新能源汽车、电子信息、大数据、智能安全等新兴产业。
“南海将进一步释放政策红利，加大‘三旧’改造力度，以村级工业园改造为重要突破口释放更多的产业发展空间。”南海区国土城建和水务局（国土）副局长周炎坤说。
紧接着，顺德于4月召开村级工业园升级改造工作动员大会，提出强化“亩产论英雄”意识，着力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今后3年，顺德将筹集不少于300亿元资源，完成5万亩村级工业园的升级改造，从根本上改变顺德产业“大而不强”的状况。各镇街将在此过程中，引入科技型企业、新兴业态，培育经济新动能。
同月，禅城举行招商引资工作暨村级工业区整治现场会，提出招商与村级工业园提升整治工作相结合，寻求在中心城区面临产业转型迫切需求的情况下，通过改善产业载体配套吸引优质企业进驻。
在村级工业园问题不明显的三水、高明，也存在其他原因形成的低效土地。今年3月，高明召开低效产业（闲置）土地整治提升动员大会。会议明确，高明区将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完成对全区2万亩低效产业用地的整治提升，全面开创全区土地利用开发新局面。
今年4月11日，南海区国土城建和水务局迎来了一队广州客人。广州市番禺区政府办公室、区城市更新局的调研组前来调研城市更新相关工作，双方围绕南海区村级工业园改造提升相关管理经验做法等内容进行了座谈交流。
广州市政府网发布的消息称，“调研组表示，将积极借鉴南海区城市更新工作经验做法，加快推进番禺区城市更新各项工作开展。”
在珠三角，空间相对紧张、土地利用效率亟待提升的城市，不仅仅是佛山。由于相近的产业模式和发展节奏，珠三角不少城市或多或少面临着相似的难题。
以广州为例，根据去年的有关数据，广州的村级工业园共有1688个，达131．8平方公里，约占该市旧改土地总量的22．5％。去年召开的广州城市更新项目产业园区建设工作座谈会宣布，该市303个成片连片150亩以上的村级工业园将得到优先改造。
在与佛山相邻的中山，提升工业用地效益工作也备受重视。去年，中山市国土资源局印发《关于促进低效工业用地盘活利用的实施意见》，以提升工业用地效益为目标，通过政策引导、市场运作方式，推动各镇区逐步挖掘和盘活低效利用的存量工业用地资源，不断整合提升工业用地承载力。
“推进“工改工”地价优惠政策扶持力度，促进各镇对“三旧”改造“工改工”的积极性。”今年3月，东莞出台《松山湖片区土地开发统筹指导意见》，进一步推进土地开发统筹，以土地开发方式转变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长远来看，以创新驱动为支撑，向低效土地“宣战”、推动新旧动能转换，佛山等珠三角城市的做法，是新一轮发展中的大势所趋。
“坚决取消珠三角地区‘旱涝保收’的普通用地指标。”5月初，省国土资源厅党组书记、厅长陈光荣表示，该部门将严把土地供经闸门，扩大有效供给和中高端供给。同时，重点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确保在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上有新的更大作为。
事实上，不仅是在珠三角，近两年来，江苏、浙江的一大批城市，也掀起了“亩产论英雄”的改革风潮。今年1月，浙江省人民政府就印发了《关于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指导意见》，要求把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作为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有力抓手。
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哪座城市能在这轮隔空竞赛中率先探索出成熟有效的路径、在发展路上快走一步？佛山的表现令人期待。
再过不久，位于九江上东工业园B地块三座三层标准化厂房将竣工验收。“目前，我们已陆续与几家有意进驻园区的企业接洽，例如高端设备制造企业等。”九江镇三旧办副主任黄显明说。
南海是广东省“三旧”改造蕞早的试点地区之一，当前，在村级工业园改造提升方面，南海正在探索新的突破，九江上东工业园就是其中的一块“试验田”。
九江上东工业园是南海首宗由镇、村联合推进“三旧”改造的地块。不仅使村集体收入大幅提高，旧有的产业形态即将迎来改变，由其探索形成的镇、村联合改造方式，已逐渐成为南海可复制、推广的“三旧”改造模式。
在改造前，园区内的建筑多为上世纪90年代建起的单层低矮简好厂房。10多家小型企业藏身于此，主要从事五金制品、家具类、纸箱生产，其中大多是能耗高、产值低、污染大的企业。
面对较大的改造难度，当地进行了一次机制创新。2016年，九江上东工业区确定采用镇村联合开发的方式，由九江镇公资办与上东经济联合社合作成立佛山市南海区九江镇上东园区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以“拆旧建新”形式，对上东工业园进行联合全面改造提升。
土地权属整合后，经上东经联社成员代表表决，上东工业园土地50年期限使用权以50万元／亩的价格，流转出让给镇、村合办的项目公司。随后，土地流转收入将全额注资到项目公司。在此过程中，九江镇公资办再以略高于等额的比例注资，镇、村占股比例为51：49。
当时，南海区出台系列扶持政策，加大对村级工业园改造提升扶持力度。得益于相关政策，上东工业园累计获得奖励资金约1800万元，包括示范项目奖励、动工建设奖励、基础设施奖励等，全部用于上东工业园的提升改造。
“南海区出台的‘三旧’改造扶持政策为上东工业园的改造提升减少资金压力，在全面提升工业园整体环境的同时，大大提升村集体的经济收益。”在黄显明看来，与企业自主开发相比，通过政府引导村居参与的镇、村联合改造方式，不仅让村民更放心，更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村居“三旧”改造的积极性。
更有活力的新产业，是村级工业园生生不息向前发展的血液。经过这一轮改革创新，九江上东工业园成功“换血”。“与改造前的一层厂房相比，改造后的三层建筑密度、容积提升3倍，预计每年的租金收入是改造前的5倍。”上东社区居委会相关负责人介绍，新的园区载体将持续引入高产值低能耗少污染的电子装配、设备研发、高端设备制造等行业类型的成长型企业。
今年4月，绍兴市上虞区首宗“标准地”的挂牌公告引发广泛关注。该地块名为上虞经济开发区［2017］16号“标准地”。据当地媒体报道，与以往出让的工业用地相比，该地块的出让公告中增加了亩均产出、亩均税收、能耗标准和环境标准等4项新指标，各项指标设定均高于省定标准。
例如，该地块固定资产投资强度要求达到400万元／亩以上，亩均税收要求达到30万元以上，亩均产出则要求达到500万元以上。截至4月中旬，绍兴全市已完成21宗“标准地”出让，面积达672亩。
据了解，浙江绍兴是国内较早提出“亩产论英雄”的城市之一。早在2006年，该市就推行“亩产效益”评价机制，并通过媒体每月向社会公示每亩销售额和缴纳税收前50强的工业企业名单。当前，当地正在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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